无题.【耀港/亲情向/短篇】
[耀×港]
-亲情向-
春天的最后几日就宛似日暮的美人，落英缤纷恍惚了路人伫步凝望的视线。
难得的闲暇片刻，王耀随意披了件长衫盘腿坐在后院里的池塘边上，半长的头发因为他微微前俯的姿势而从肩头滑下。他慢慢地开始有节奏的前后摇晃着，亦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池塘里自己的倒影忽远忽近。
浅浅的一汪水塘里游着几条灵活的锦鱼，忘了是哪个好事的弟弟妹妹放养在这的，红色的小家伙一天天地长大，健壮的身子仿佛一个小转身都能扫出一尾浪花来。
王耀看着最大的那条金色鲤鱼，想起在不久之前，阿尔弗雷德带领了一群人来到他的家里，王耀就是在这个院子里接待了他们的。
那个时候，这位总是自称世界Hero的死蠢也难得的正经了一次，他勾过王耀的肩膀，声线依旧充满了活力。
“亚瑟那家伙不在，我们来开诚布公地谈一下吧王耀！”
“好。”王耀记得当时自己是这么回答的，并且缓慢地，又极其坚定地拨开了世界Hero的手。
王耀挺了挺因为坐了太久而有些僵直的腰时，抬头看到了天空，不阴不晴，晃白一片。然后他干脆向后一仰躺在了土地上，有些凉。
唔……他当时，还说了什么呢。
“好。”王耀回道，并且在瞬间站到了阿尔弗雷德的对面。阿尔弗雷德看了一下被拨开的右手，握了两下后又哈哈哈地笑开了。
“别这么用力嘛哈哈哈哈！”
“他让港顺利回来，我既往不咎。”
……哈？
阿尔咧开的嘴角僵了一瞬，然后笑得更为张扬。
“既往不咎？唔……”
王耀看着那双在玻璃眼镜后的海蓝色眼睛，一字一字地缓慢重复：
“是的。既往不咎。”
阿尔和他对视，半晌沉默后，阿尔弗雷德双手抱在脑袋后移开了视线，在王耀的院子里四处打量，仿佛在惬意地欣赏风景。接着他看到了石桥边的那一汪水池，一条金黑的锦鲤一个翻滚出水面，溅出晶亮的水滴。他抿了嘴角，意味深长。
“王耀，你知道吗？本来亚瑟在电话里委婉地希望我能够和你’谈’一下，用各种方式来让你放弃的……不过我现在决定不这么做了。“
阿尔弗雷德似是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向后退了两步，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王耀。
“你看，你的背脊挺得多么的直，哪怕现在你穿着你并不习惯的西装……其实你并不怕我……连掩饰都不屑么。”
王耀在那双漂亮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的脸。
面无表情的，认真的脸。
“世界在变化，王耀，现在把他接回来真的好吗。现在所有的一切成就都会成为历史的，在粗制滥造的纸张里，被夸得再美好再伟大都是【曾经】。当有一天，他在你家的地位不再那么重要的时候，甚至被后来的省份不断地追赶上的时候——”
“他会把这一切归结于谁呢？”
阿尔弗雷德长腿一夸，在与王耀擦肩而过的时候轻飘飘地落下一句话。
“嘿，王耀。你有这个觉悟吗？”
话音落地的一瞬间，阿尔弗雷德有变成了那个从来不好好说我而是自称世界Hero的超级大死蠢，一路留下无数的笑声。
觉悟……吗。
王耀躺在土地上，闭上了眼睛。
亚瑟先生接到了来自大洋彼岸的电话，即使港坐着的沙发离得再远，也能听到从话筒里漏出来的开朗笑声。
挂掉电话后，亚瑟的心情有些复杂。
他来到最近一直很忙碌的港身前，坐下。
“唔……贺瑞斯……你啊不……王耀，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呢。”
被叫做贺瑞斯的少年面无表情。
“先生，我认为您应该比我更加了解现在的他。”
“不……”亚瑟皱着眉，“我是说，算了，就说说你印象中的好了。”
港，或者说已经做了近百年的贺瑞斯，虽然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确确实实陷入了沉思。
客厅里十分的安静，墙壁上刻着华丽繁复花纹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在亚瑟的耳里似乎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倍，和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相同。
良久，黑发的少年开口：
“曾经，或者说直到我们分离的那一天，他……都是温柔的。在我们还很小的时候，不成熟也不懂事，他操了很多心。上司并不重视我们这些远离帝都的小地方，可是他却一直把我们带在身边，握着小小的手，循循教导。”
亚瑟眉毛皱得很紧，他忍不住反驳：
“可是，他亲手，或者说亲眼看着而没有阻止我……带走你。”
亚瑟斟酌了一下他的言辞，并非是因为心虚或者愧疚——战争的残酷，成王败寇的铁律，他并不觉得自己当时的条件有什么错——仅仅是为了面前的少年，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港的视线越过了亚瑟的头顶落在了刚刚响起的座机上，他想起之前在家里的报纸上看到过，阿尔弗雷德先生和一大群人做客了王耀家的消息。
阿尔弗雷德会说什么呢？
他……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亚瑟先生。”少年认真地看向了他，“感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无论是否出自于真心。”
亚瑟略微不满，“你这是在转移话题。”
“不是的，先生。”港站了起来，鞠了一躬，然后将背脊挺得很直，“我只是觉得，无论他在这百年中变得如何，都无关紧要了。”
说罢，少年转身。
亚瑟却在此时猛地站了起来，有悖于他一直恪守的绅士风度有些激动地叫住了少年意欲离去的背影：
“你觉得无所谓！？你会后悔的贺瑞斯！当你没有回去的时候他这样百般讨好你，一旦你回去之后，他会牺牲你原本属于你的利益优先给你那些穷鬼兄弟！他会极尽所能地利用你所有的价值！！”
话音落定后，秒针的声音再次响起，滴答、滴答。
港侧着头，淡声道：“先生，你累了。”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越来越接近某个临界点的时候，似乎所有的人都躁动不安。
可是港却在某一天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情异常的平静，甚至不能用“高兴”或者“期待”来形容。
我，是真的想要回家吗？
最初的时候他也这么问过自己，并且遵循的心的回答，第一时间便给了自己肯定的答案。
因为自从离别开始，每一分每一秒想念都在喷薄，从百年前，便一直存在，一天天地积累，加剧，在快要爆发的那一瞬间刹那沉淀。他将这些深沉的情绪收集起来，藏在一个角落里，没有阳光，但也不会潮湿的地方。这样，他就能够让自己足够冷静，冷静地等待。
【等我。】
他一定会来的，因为他这样保证过。
在那已经久远到模糊不清的记忆力，那么温暖的手，摸着幼小的自己的发丝，那么温柔的声音，一字一句地教导着自己念一撇一捺。
他的身影是那么的高大，永远都不会向外人弯下脊梁，即便日益消瘦硝烟满身，即便空气混浊柔和了血腥的味道，指甲深深地嵌入泥泞的土地里，他都不曾落下眼泪。
少年想，无论他的子民是否会接纳一个分别百年已经截然不同的自己，而自己的子民又是否愿意改变现状和落魄的他一起奋斗。
王耀一定会遵守自己的承诺。
这是他心中的王耀。
他的，大哥。
“我宣布，你们可以下岗——！！”当熟悉的黄种人身着军装，严肃而庄重地嘶吼。
“……欢迎回来。”
“啊，我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