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不是拌面

拱手而别,以期来日。

人间事【国人非西皮向】

【人间事】

是耀中心节气同人本《廿四》的稿子。本人是霜降的写手。蟹蟹大家支持老王中心本啦(ฅ>ω<*ฅ)

天降小雨,空气里水雾氤氲,蒙了人一脸的湿气。王耀不由得将手中的伞压了压,又把臂弯里挂着的竹篮往身体里藏了藏,视线更加逼仄,只能瞧见一块一块深色瓦砖,和自己微湿的鞋尖。渐渐的,脚下的路从整齐排列的石板路,变成了因浸了水而柔软的泥土,王耀又抬起伞檐辨别了方向,熟门熟路地朝着城郊外偏僻的一处村落走去。
他挑着小路,绕过挤在一起的瓦屋,又从密密的竹林里钻出来,才到了目的地。王耀收了伞,轻飘飘的雨丝就落在身上脸上,凉飕飕的,却又很是柔和。他推开院门,中气十足地喊了声:“老爷子!”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突然听见一声压抑的咳嗽声从里屋里传来,视线还没来得及转过去,就觉得一股子气朝着他的脑门逼过来,吓得他本能地倒退了一大步。
再定睛一看,老爷子刚放下细竹竿打磨成的拐杖,一顿一顿点在地上,声声作响。王耀的视线在那长长的一根上打量了一下,然后咧开嘴嘿嘿地笑了起来。板着脸的老爷子顿时脸灰了不少,粗声粗气道:“你又来?来干什么呀?”
“老爷子,这根拐杖可真好看啊,哦?”王耀笑起来有些调皮,在老爷子眼里简直如不肖子孙那般可恶,见老人要变脸,王耀立刻收敛了表情,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可是腰才将将弯下,肩胛骨处一重,王耀又顺着力道后退了一点,眼皮子还没抬起来又是一击,他又不敢用力抗,只好再后退一点。
于是王耀就被老爷子戳出了院子,就要一脚踏出的时候,他赶紧放下了臂弯里的竹篮,连同盖在上边的蓝布一起放在门口,再连连摆手,猴子一般往后一窜,有些讨好地笑着,“行了行了,我难得才来瞧瞧您的,喏,打霜后的小青菜又甜又糯,适合你的牙口。”
嘶。老爷子内心倒吸一口冷气,嘿,小兔崽子。老人身手倒是挺利落,把院门一下就碰上了,王耀细细听了听,还有落杆儿的声音。
嘿,古怪的小老头,我要是想要进去,就是浇了铁都没用。
他往门边一看,竹篮不见了。于是他又笑呵呵道:“我明儿再来看你哦。”像是在哄小孩儿一样,惹来老人在门上的一阵敲,噼啪作响。
“咦?您没进去啊?”王耀故意说道。这下没有声音了,王耀听了会儿浅浅的、隔了门的呼吸声,笑着离开了。

按原路返回时,少不得又要钻出那沾了雨水湿漉漉的竹林,王耀拍拍衣袖,就看见村里的人已经热情地迎上来了。
“小王先生又来看老先生呀?”
王耀点点头。村人看他肩膀上的印记,有些小心又有些了然地说:“又被赶出来啦?”村人怕王耀生那老头的气,嘴里话赶话急急道:“啊呀那小老头古怪,但是人不坏的,村里的孩子都是他给启蒙的,教得好还仔细,就是……哎这几年突然就转了性,谁都不来往了。原来他最喜欢没事的时候跑树下给人说书,怎么就变成这固执的性子了?别看他这样,但心里还是记着好的,您看您去年给他做的那根竹竿……”
王耀一边听着一边笑眯眯地点头,等村人火急火燎地解释一大通后,才慢悠悠道:“都知晓,都知晓的。”见村人对老爷子的态度,心里也安心不少。但村人却以为王耀的意思是早就习惯了被甩脸子,脸上有些讪讪,王耀瞧着表情,一眼就了然。
但他没有戳破什么,只是道了别,往城中心走去。一边走着,他心里一边想:习惯呢,倒是真的习惯了。刚开始的时候,这老爷子脾气更加奇怪,又臭又硬,那时候自己心情也不是很好,内心积着一股子派遣不掉的抑郁,被老爷子几次三番地撕破脸皮,一时没忍住也甩了脸色。
当时心里愤愤,以后就偷偷看他过得好不好,再不凑到眼前去讨嫌了。但是等他下一回去偷偷看他时,头发花白的老人腰背佝偻,脚步沉重缓慢,关了院门后就仿佛思绪断片了一般,怔怔地望着天空,然后又沉默地回到里屋去。王耀看了一会儿才突然发现,老爷子身上穿的是他上回送的秋装呀。
真受不了这古怪的老先生。
之后呢,王耀每年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放下所有繁复的事务,跑到老爷子面前去讨嫌。王耀想帮着做点家务,被拒绝,想送些干柴,被拒绝,想彩衣娱亲,又被拒绝,想送一篮子老人最爱的小青菜,更是被一个白眼推出来,他只好放下篮子就跑,留下老爷子在原地,又想一篮子砸过来又舍不得浪费的气急。

后来,老人又被招到了年轻时教书的书院里,院长看着他满是皱纹的脸和刻板的神情,十分诚恳地说:“李先生啊,书院里缺教书先生,一时也找不到好的,只好麻烦您辛苦辛苦。”这书院虽然不大,但好歹也是在城里的,哪里会缺一两个有学识的秀才教书呢?老人从来都是明白人,却没有说破,心里承了情。谁的情呢?反正从那个时候起,老爷子对王耀是好了一点儿,就一点儿,起码允许他在自家的院子里稍稍站一会儿了。
但王耀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巴着老爷子问:“您原来是教书的夫子呀?我瞧着不像,那个夫子和你这般沉默寡言的,一点儿都不爱护幼小。”老人看他顶着一张年轻俊秀的脸自称幼小,觉得他真的是特别讨厌。

书院不大,但无论是竹林小路还是教舍楼阁都端的是一股子读书人的清风,十分雅致简朴。王耀靠在石砖上,凑在窗子边,视线从缝隙里挤进去,悄悄地环视了一圈儿。老人这会儿是老夫子了,拖下方便家务的麻布衣换上了十分讲究的素色衣袍,直直地挺住腰板,握着书卷的双手干净整洁,连刚磨出来的老茧都削去了,只余下白色的划痕。
老夫子念一句,小孩儿们就跟着一句,声音响亮,充满了稚气。老夫子黑黢黢的眼珠子一转,视线落回了书上,继续一句一句地朗诵,解释,但是脚下却动了起来,往排排坐好的小孩儿们中间走去。凑在窗缝边观察的王耀就又悄悄地踩着步子,挪到另一边,方便继续观察。老夫子好像什么事都没有一般来回走了两圈,在稚子们的朗读声中,突然伸出了手,指节弯起,在木桌上嗒嗒叩了两下。
昏昏欲睡的孩子慌慌张张地坐起来,宛如小贼被发现了一般缩起脑袋,又像只土拨鼠一样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发现,才松了口气伸长了脖子,专注在书本上。老夫子已经默不作声地回到前边去了,要抽人回答问题,顿时好多人都成了土拨鼠,使劲儿往洞里钻一样,不想被发现。
王耀无声地咧嘴笑了。

到了书院午食的时候了,老夫子并不和大家一块儿坐着吃,而是领了自己的那一份跑不见了。小孩儿们捧着碗,一边等领自己的那一份饭菜,一边都抬头去看他,眼睛里全是不解的疑问。
“哎。”王耀耳边响起一声叹息,正是院长,目送着老夫子的背影,“他原来可不是这样,最喜欢和孩子们一块儿玩闹了,像个老小孩一样。”说着又收回了视线看向大口吃饭的孩子们,眼底含着些许的歉意与无奈,不知是对着谁,“他很有学问,为人和善正直,全然不似如今这般学究又无情的模样……从他成了孤家寡人起,就变了样了。”仿佛一夜就成了年老的模样,从此整个人都浸在黄连一样的苦水里。

王耀若有所思,心情也有些沉闷起来,陷入一段往事中,却在转角处听到压低了得谈论声。
“……那孩子可怜,我们看着也心疼,自然会是多照顾些的。”
“可今日这油水根本不够。”
“这……到底是在书院里,不好偏颇得太明显啊。”
这回回答的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了,“怎么偏颇了,他是孤儿,夜里都是在破庙里凑合的,一天就只有这一顿呢……你拿着这个,就说是中午没分完的,让他下了课带回去。”
“哎……夫子!不是,这……”
“还有,我记得书院里也有闲置的杂物屋……你跟院长提一提,行了,我走了……不许说出去!”临了还像个孩子一样。王耀甚至都能想象出老小孩板着一张脸正经十足的模样。

傍晚,书院外十分热闹,小贩们走街串巷地吆喝,卖些零食玩意儿等稀奇的东西。老人拢着袖子一言不发,等王耀安安静静地跟到了小院门口,想要再一脚跨进去的时候,老人虎着脸不乐意了。
“你这人怎么赶都赶不走?”
王耀笑眯眯地说:“我知道您这是怕我难过呢。”
老人眼睛一瞪,“胡说!”
王耀话锋一转:“您那么喜欢那个孤儿,怎么不干脆收养他呢,也好有个伴儿不孤单啊。”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老人哼哧了几下,继续说,“你怎么知道被留下的苦。”
王耀抿唇笑,双眼神采奕奕,仿佛一双琥珀浸在了泉水里,温和干净。
“你看,还说我胡说。”老人瞪着他,仿佛他强词夺理无理取闹一样,却不执一词去反驳。王耀见了,更是弯腰凑近了他,说:“可是我不怕。”

夜色渐起,王耀告别老人之后,又钻林子走了。昏沉的光线里,挺拔的竹林都显得可怖起来,一片交织的阴影宛若噬人的怪兽潜伏在黑暗中。老人看着年轻人如竹子般挺拔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林中,消失在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中,再也不见了,就仿佛是被吃掉了一般。
“你知道什么……”老人呢喃,“小坏蛋,你懂什么……”念得急了,又是一串咳嗽。

王耀没有回住处,而是去了郊外的那座破庙,他才在门口站定,里边的乞丐就扭头盯住他。王耀在一双双眼睛中找到了那个孤儿,他朝孩子招招手,小孩儿犹豫了一下,舔了舔嘴唇,就跑了过来。
他们就坐在破庙前的树下,月亮挂在远远的树梢上,银辉遍地。
“今天的书温习了没有?”
“温习了。”小孩很听话,扭头问他:“您是新来的夫子吗?我今天好像看见你和院长说话了。”
王耀替他理了理额发,也问:“经常有夫子来看你?”
小孩点点头,掰着手指头数:“院长、王夫子、贾夫子、方夫子……也不止夫子,在书院做工的婶婶叔叔也经常来,他们还说等过段时间我就能住在书院里了!”他笑出了甜甜的酒窝。
“李夫子没来看望过你吗?就是那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头儿。”
小孩立刻把眉头皱得紧紧的,“李夫子是好人,一点也不古怪,你不要这么讲。”
王耀有些兴致了,故意问:“哦?可是我看他很冷漠不爱搭理人呀,握着根竹竿好像一生气就要打人一样,有没有被打过?”
小孩更是竖起了眉毛,双手一撑地就往远离王耀的地方挪了挪,他生气道:“李夫子是好人,他帮我付了束脩,还叫叔叔婶婶们照顾我,还不让他们告诉我,他是好人!”
“哦?要是他不让人告诉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小孩嘿嘿一笑,有些得意,“我把书院的每个人都盯了一遍,总能找到的。”王耀低头去看他的脸,稚气十足,虽然衣衫破旧,但是脸和双手却十分的干净,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透着傻气。
“那你可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诉你?”
“夫子教导过,这叫不挟恩求报。”

真真是一个尤为乖巧的孩子。王耀摸摸他的脑袋,“一个人很辛苦吧。”小孩抿着唇,不知该说是还是否。
“李夫子也是一个人,十分辛苦。”王耀说,“这辛苦倒不是哭在吃穿上,而是苦在心里。”
“啊!”小孩十分同情地叫起来,“夫子怎么也是一个人,他也被家人抛弃了吗?”
“是也不是,他的家人确实抛下了他,却也并非故意的。他的父母早已年老仙去,妻子也是缠绵病榻多年之后逝世,还剩下一个儿子,自小看顾到大,勤勤恳恳地启蒙教导,结果当了兵去,三年五年不见音讯,最终更是再也不见踪影。”
小孩张张嘴巴,不知要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仿佛是一个十分悲伤的故事。
“他也不是故意丢下他父亲的,只是彼时……并不太平,在路上被抓了去也是无可奈何……后来,城破了,他也许是没得选择,不得不留下来拼命,马蹄踏碎了他的胸腹,大刀砍去他半边身体,嘴里吐了好多血沫沫。他和我说,他家里还有一个等他回去的老父亲。他那时候已经神志不清了,一会儿是老父亲最是正直定不会怪他,一会儿说老父亲吃不到他摘的小青菜会生气,说着说着就没了气。”王耀见小孩的眼里有些恐惧,笑着安慰他:“二三十年前的事儿了。”
“那……夫子他一个人生活了二三十年啊?”小孩下意识地抱紧膝盖,下巴搁在上面,闷闷地说:“我才一个人生活三四年而已。”
“所以,他也不亲近任何人,是怕别人也苦。”王耀放轻了声音,“他年老了,不想再让别的人为他伤心了。”
“他是不是也挺可怜?你愿意陪陪他吗?”王耀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孩子,满脸诚恳。
小孩抱着自己,垂下眼眸想了会儿,复抬眼望去,十分老气地叹了口气道:“唉,真没办法。”
王耀嘿嘿笑了,一手揽过他往自己这带了带,说:“那以后我们一起去找他玩儿。”

于是,第二天,王耀和那个小萝卜头,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老人的院子门口。
老人坐在椅子上,就看见这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唱戏一样儿地说话。
“我瞧那破庙里又脏又乱,连一盏灯都点不了,就把他带到这儿来了,这儿宽敞。”
“夫子,今天留了好多作业。”
“多可怜呀……老爷子你别担心,我们自个儿带了灯,就借张桌子给他念书,借个厨房给我做饭。”
“夫子……我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书上的有些没看懂。”
“这孩子多好学,老爷子,你们说话,我把带来的菜收拾了,做一桌子好菜就当作束脩了。”说着王耀一个闪身就往厨房去了。老爷子把拐杖啪啪敲了几下都没把人叫回来,一转头又看见小孩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手捧着书,紧张又小心。
老人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猛地咳了两下,小孩立刻拍拍他的背,十分关心地问:“怎么了呀夫子?是不是着凉了?好像夫子有说今年霜降后会格外的冷呢。”这一通关心就把老人原来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他清了清嗓子,耳边听见热油爆裂的声音,只好面上不甘不愿地应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妥协从此就把这两个人惯出毛病来了。小的确实可怜,还把自己在外当学徒拿得几个铜板都当作教书报酬,老人心里实在是不忍心拒绝。可是这大的就很讨厌了,几年前突然出现,每年霜降前后都要缠过来,赶都赶不走。他是真的不愿意再和人亲近,他知道自己的年龄大了,身子也不如往常,不过是混一口饭吃,等着老天收人,何必再叫人麻烦呢?
老人看着王耀那张笑眯眯的脸,垂下眼睛,往嘴里扒了一口小青菜,又甜又糯,嚼嚼咽下。
何必再叫人为自己这把老骨头伤心呢。他拍了拍胸口,小孩立刻递了一杯水来,他喝了口水,将喉咙里的瘙痒疼痛全部咽下。


王耀不得不回京去了,老爷子表面上是松了口气轻松了许多的样子,可是暗地里还是常常摸着王耀送给他的拐杖在他面前晃悠。王耀见了打趣:“您要这么舍不得我,我再留两天也是可以的。”老人一听,立马甩手走人,一连好几天都不见。
临走时,王耀钻入竹林,往深处走了走,是一处衣冠冢。刻了姓名的木板上落了一层的白霜,王耀伸手抹去。天气已经转凉了,这霜也冷冷的,但是一碰到手心,立刻就化成了一滩水。王耀看着木板上的名字,努力地去回想人的脸,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心里有些歉疚。
“抱歉了,我没能立马就找到你的父亲。”
“不过他生活得还不错,周围的邻里乡人都很尊敬照顾他,书院的院长也很赏识他的学问,小孩儿们虽然有点怕他,但都很听话。你说他爱吃小青菜,每年打霜之后我都亲自摘了送来,还陪他说话,虽然他好像不太待见我,哈哈。不过我到底是忙了些,倒不如找个天真可爱的小孩儿陪伴他,也许他也会更加开心柔软一些,别来总是板着脸了……”
话音尚未落地,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摔在了他的面前,小孩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眼里全是惊慌,尖叫:“夫子!夫子他——!”

大夫说老人咽气咽得很快,并没受到什么折磨,就是咳出了血,到底是有些痛的。小孩趴在床榻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水浸湿了老人的袖子,晕开了上边的血迹,那一滩,就像刚才化在王耀手心里的那一滩霜水一样。
老人的家中院子设了灵堂,邻居,村人,同僚,学生,已经很多受过老人恩惠的路人都来送他。然后,王耀和小孩一起将他埋在了竹林那座坟的边上,两座坟靠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一家人。
小孩拉着他的袖子,手指捏得很紧,王耀知道他心里害怕极了。
王耀蹲下身来,摸了摸小孩红彤彤的眼睛,问他:“你怨我吗?如果不是我,你也许就不会那么伤心。”
小孩手指动了动,用力摇头。过了一会儿,他怯怯地问:“那我有陪伴到夫子吗?他开心吗?”
王耀站起来,凑近了老人的坟墓,很是认真地问:“你开心吗?我们都在这里。”除了越来越凉的风,无人回应,但他还是十分严肃地回答了小孩:“他开心的。他把你送给他的铜板收在红木匣子里,把我送的拐杖放在床头,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我们都知道的,对不对?”
小孩点点头。
王耀握住了孩子的手,站在两座坟的中间。
“你们父子也算是团聚了。”他面向儿子的坟,“你的老父亲,脾气可真没你说的那么好,一开始,有好几次我都被他气得想转身走人,看在你的面上才忍耐了下来。你说他怎么就那么别扭呢?人生在世,生离死别,谁也逃不了,谁钻了牛角尖,谁才是可怜人。”
他又看向老人的名字,说道:“这孩子是个懂事乖巧的,我知道你喜爱他,但你也没法收养他了,只好我来。”
两座坟前木板,都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王耀捏了捏手心里软软的手掌,叹了一息,道:“反正,我不怕被留下的。”

-完-

放下ft:有幸能参本并且担任【霜降】的写手,其实个人很喜欢这个节气因为这时候的小青菜真的特别好吃x这次的文名是人间事,但其实并没有那么大的格局,主要想写的就是有关于别离的故事。很喜欢明知离别苦难却仍然愿与人间尘世有所牵连的老王。也希望伤离别的苦不会阻碍你们的相知相处。最后感谢珠翠感谢画手,欢迎大家微博找我玩啦@半面不是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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