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不是拌面

拱手而别,以期来日。

绣无锦【耀国人】


原作:APH
cp:耀个人/耀国人
字数:3952
其他:《梦华录》绣篇,《梦华录》超棒,表白全员斯达夫!

飞机落地提示声重复了三遍终于安静,人群熙攘却还算井然有序,或提或推带着行李渐渐涌入机场大厅。早已等候多时的男人往前边稍稍靠了靠,将手中的白纸高高举起,很多人都同他一样带着白纸或小旗来接机,但稍有不同的是他那白纸上方方正正写了两个汉字,黑体加粗,顶天立地地撑满了整张纸,在一片字母中十分显眼。
人群里走出一个俊秀的青年,目光微扫便定在了那两个汉字上,他避开归心似箭的人们,在男人面前站定,褪去了右手的皮手套,与男人握手招呼:“你好,我是王耀,麻烦你了。”男人轻咳两声清嗓,双手都握了上去,连连晃了晃,说:“哪里,家母等待您很久了。”
说罢,二人都不再做多的寒暄,上了私家车往家里奔去。王耀是带着任务来了,事先已经进行了大量的跨国电话与视频沟通,他需要让一副名为锦绣的丝织品归国参与国际展览会,而收藏者欣然应允,只提出了一个要求:王耀亲自来取并且护送。这并不是什么为难人的要求,虽然透着一丝古怪,但王耀还是空出一天飞往了大洋彼岸。
车窗外西洋式的建筑与路人一闪而过,认真开车的男人突然开口:“家母其实期待这一天很久了。我们全家,从祖辈开始,就一直等着有一天锦绣回到它应该去的人手中。”说着他从后视镜里眼含笑意地瞟了王耀一眼。
王耀略有不解:“我记得这幅作品的创作者并不是他人。”男人哈哈笑了一声,在干脆刹车声中开了车门的锁,留下一句:“这就不是我该说的了。”

为他们开门的是一位看起来保养得十分得体的老太太,王耀一眼就看出这就是与他视频达成协议的那位收藏者,于是十分客气礼貌地行了当地的客礼,又按中国的传统与老太太亲切地握手,“真的十分感谢您能答应我们的请求。这对于我们而言绝对是莫大的荣幸。”
“或许应该说感谢的是我们。”老太太笑眯眯地拍拍王耀的肩膀,她的中文说的十分标准,“感谢您拔冗跑了这一趟,我相信我们的传家宝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说着,她轻轻握住王耀的手腕,将已经换好鞋的男人引进屋里去,“或许您会好奇我为什么要求您来护送。”
王耀跟着她坐到了沙发上,接机的男人很快端来了茶水,而老太太未完的话语依旧软和地继续着:“说实话,这其实并不是我的心血来潮,而是源自我们的祖训。说实话,我一开始也对这位出现在祖训里的,名叫‘王耀’的男人十分好奇,直到那天我在视频中看见了你。”老太太眼中的笑意更深,深到那双像极了亚洲人的眼眸几乎要沁出水光来,“我母亲说,口口相传下来的,除了那条祖训,还有您的样貌、气度,她说,我的祖奶奶传下来的是:那是一个如玉温良的青年——抱歉,我的中文水平不如我的祖奶奶,但却总也忘不了这句话。”
王耀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哪里有这样好?”心里也奇怪,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缘分在,才叫人祖祖辈辈都记着了。但老太太显然心里很是高兴的,她虽然是一张亚洲与欧洲混血的脸,但因为这母女之间的一脉相传,对那片神秘的故土总是抱有几分莫名的情愫在的,她们祖祖辈辈守着这条祖训已然几百年数,终于有一天,家族的使命要在她这一代完成了。

“我知道你不能久留,但是在取走我们守护了几世纪的心血前,能不能听我讲讲关于这幅丝织的故事呢?”
王耀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倒是坐在边上的男人听了,十分了然地打算站起来避开,却被老太太伸手拦住了,“不必了。”她的目光又柔和下来,氤氲着说不出的满足,“如今,已经没有避开你的必要了。”
老人苍老而略带沙哑的声线宛如一支歌谣,向着听者的耳朵款款而来。
“那是个很久远的故事了,但其实情节十分简单。那一位是不知道几代之前的祖先,那时候还是个家道中落无依无靠的病秧子——她家原先是丝织世家,只不过上一代长辈经营不善,不仅亏空了许多,连赖以生存的丝织手艺都未来得及全部传给下代便撒手人寰了。那位祖先无奈之下变卖了家产,给人做起了绣娘,还因为日夜劳作坏了身子。就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有一个好心人认出了她给绣品做底的丝绢织作的手艺不凡,特意去拜访了她。”

病殃殃的女人躺在冷冰冰的榻上,屋子里头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屋内光线晦暗不明,就在她以为此生也就如此了的时候,突然门就被敲开了。温润的青年带着出诊的女医站在她的床边,那青年瞧着比她还小一些,举手投足之间沉稳之风尽显,他行了一礼,在那医女煎药时掏出一块帕子问道:“敢问这可是出自夫人的手?”
那青年恭敬有礼,给足了她这个孤家寡人的面子,可是她知道,夫人二字实在是太过沉重,与她毫无般配的。她撑着自己的身躯坐直了,细细瞧了那帕子,点头应是。
“这丝织的手艺好精妙!”青年不禁赞叹了一句,愣了一息,才低了声继续道,“不过这刺绣的手法就平平了。”女人还来不及羞窘,就听见那人丢开了这道儿重新对她说:“夫人可有意做皇商?”

“就是那一句提议救了她,她鼓着劲儿把身体养好了,又筹了钱财将铺子开了起来,就像是她的祖先一样,白手起家,从头再来。其实仔细想想,这皇商哪里就那么容易做的?哪一个有资格的都有百年打底的底蕴,若是原先她必定是要争一争的,可现在,第一道儿筛选就会被淘汰掉。但是再回过劲儿来,她又觉得这也是可盼头。她一个姑娘家,年纪不小,独自一人打拼总是叫人轻视,好在那位青年时常为她出出主意,也让她轻松一些。后来她家业重兴,招了婿,待她年老祖孙满堂时,居然真的就成了皇商。”
王耀听得仿佛入了迷,手捧着水杯动也不动,眼神也渐渐迷离。老太太歇了歇口,抿了一口茶水,直瞪瞪地瞧了王耀一会儿,才接着讲述下去。
“颁圣旨那日是她六十大寿,那个青年也来了,说来奇怪,几十年不曾再见了,那青年一点儿都没变。”
青年将明黄的圣旨递上,然后拱手作揖道:“老夫人福如东海。”
耳聋眼瞎的老夫人仔仔细细地瞧他,终于把他瞧出来了,“是你啊。”叹了一声,也恭敬地回礼,无论哪个小辈来扶都不让,“恩人于我有大恩德,不知何以为报。”
青年笑眯眯地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说道:“那不如予我一副锦绣,好让我挂在书房里炫耀。”
老夫人眯了眯眼睛,缓缓问:“是什么锦绣呢?”
“山川河流汪洋沙漠,草木生灵屋舍人家,这世间万物皆是锦绣,全看夫人心中有何景色罢了。”青年说话的时候,唇角的笑意很深,他的身后是清明而透亮的日光,仿佛皆虽他的踏足而至。老夫人心中莫名就有了些猜测,这猜测让她越发地敬重起来。

老太太的儿子是头一回那么具体地听说这件事,这时候恍然大悟地抚掌长叹:“原来如此,所以锦绣就是当年那位老祖宗给予恩人的赠礼了。”老太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点了点插话的儿子示意他继续听下去,却没想到被王耀温声截去了话头。
“然后她传了一条祖训,要求继承家业者必须在外游历三年,然后毕生完成那一副丝织,代代相传,务必将天下奇景时间万物皆织于其上。此训代代相传,每一任继承者无论男女皆严守不怠,终完成。”王耀在老太太赞许的目光里,继续说道,“后……外敌入侵,闻其家族传有珍宝,意图抢夺,家族之人抵抗不从,至死也未让敌人得手,幸存者携宝流亡国外。”
王耀话音尚未落下,腾的一声立马站了起来,双手贴于双侧,郑重不已地半弯了腰。老太太也在搀扶下站了起来,她一如最初见到他一般,握住他的手臂,将他引到了阁楼里。老太太让儿子打开了门锁,亮了灯,莹白的一盏灯聚成一束光投在了对面的墙上——那里挂着一幅人间。
王耀在无声的默许下走近了去,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却又似被空气弹回来一般紧紧贴在裤缝上。他的目光专注到渗出一丝贪婪,将这丝织品一寸一寸地抚摸了过去,那些紧密交织的纹路,鲜艳亮丽的色彩,是奔腾入海的河流呼啸着溅出的水花,是巍峨高耸的山川捅破了云霭,是鲜翠欲滴的草木花卉随风弥漫出甜香,还有袅袅炊烟里浣水的姑娘和开弓射箭箭指青天的儿郎——这是数百年数代人的足迹,踏遍每一寸土壤游过每一滴水珠攀过每一粒沙砾,王耀闭上眼都能够想象那些年轻的姑娘儿郎,抬起衣袖拭去热烫的汗水,望望远方,然后轻声道:“到那儿看看吧。”莫问路遥,莫问归期。

王耀猛然回过头去,见他们站在门口望来。
“每回我见了,总会想故土该是怎样的。”逆光中,望不清他们的目光是在那幅人间上,还是在王耀的脸上,“总算见到了。”低哑到模糊的轻轻一叹。

故事似乎已经结束了,王耀带来的专业人员将那幅丝织锦绣小心翼翼地护送回国,王耀也没有久留的理由。他站在门口与他们告别,哑着嗓子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末了略显干涩道:“我会把它安然无恙地护送回来的,我保证,它会在国际上绽放无限光彩,令人赞叹。”
老夫人十分欣慰地点头,“其实这本来就该属于你,留在那黑漆漆的房间里那么久,它也会委屈。”
王耀低头沉吟了片刻,摇头道:“它不该只属于我……如果您愿意,博物馆会更适合它的。”老太太笑着点头,“那我等你的视频商讨后续。”王耀郑而重之地点头应许了。
男人一如接他来此那般将他送回了机场,他给几乎是两手空空没有行李的王耀添了一件行李,那是一个手提箱,他说是母亲为他准备的一些心意。王耀怀着谢意收下了。
当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王耀准备寻找队伍,路上不小心与一位空少撞了一下,英俊的空少歉意地为他捡起行李,顺口问了一句:“这是要托运吗?”王耀摇头,但这才想起来,还没有看看里面有没有不能上机的东西。他找了一块安静的地方坐下,正巧能看见边上的停机坪。打开银白的手提箱,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封牛皮信封。王耀展信,信上内容如下:

亲爱的故土:
其实故事并没有完整地告诉您,被我刻意省去的那一部分,我将在这封信中告知您。您现在护送的那幅丝织其实原名并非为锦绣,也许是为了混人耳目,也许只是因为传错了名字,它的原名是什么,如今已经不得而知了。那位祖先虽然当年已然年老无力织丝,但她还是准备了一份礼物给您,只不过未来得及交给您。这也是为什么我第一次见到您就要求与您相见的原因。我们很早就认识您,并且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您。
附:它被祖先命名为锦绣。

                                       受您恩惠之人的后代

信封下面,是一块展开安置于透明框中的帕子,上面绣着一位执帕欲行礼的青年——那绣工,真是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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