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不是拌面

拱手而别,以期来日。

双木非林【耀燕】

双木非林

原作:APH
西皮:耀燕
字数:7000+
其他:解禁稿,蟹蟹大家支持我们的耀燕本!题目名的意思是双木非林,田下有心,是为相思。虽然好像和文没有关系。

一/

夜已深了,弯钩似的月亮挂在天上,像是挂在一席墨色的丝绸帘子上,水上的人家都已悄悄儿闭窗熄灯,准备迎接那甜甜的睡梦甜乡,只一盏莹白的窗灯泠泠地亮着。忽而水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划桨破水声,那亮着灯的窗似是微微颤动了下,一个人影悄然投在了薄薄的纱窗上头,那人影啊,仿佛是七月头顶着蝉鸣悄悄趴在学堂外偷听的小孩童,耳朵贴得紧紧的,却还以为谁也没发觉。
直到那小声儿的、甜甜的歌谣传来,紧闭着的小窗被咚咚敲响了,那人影似是矜持着该什么时候出声儿,就见那窗被唰地打开,一张娇俏的小脸笑眯眯地露在了灯光下,她语里含笑道:“王耀,好久不见呀,关着窗却又开着灯,你这是什么心思呀?”
王耀眯着眼睛,伸出手掌将她的脑袋往下压了压,“你怎么又来了?小渔女?”
燕子状似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从他的手掌下摆脱出来,说道:“你居然不知道?你忘了吗?”王耀挑挑眉,正要说不知道的时候,燕子又甜蜜蜜地笑了,一个挺身凑了上去,隔着雕花的木窗子。莹白的灯光下照出了女孩儿纤细的身段儿,她踮着小脚踩在一叶扁舟上,轻轻地、轻轻地吻了下情郎。
王耀轻轻地呼吸着,然后张开了五指巴住姑娘小小的脸,“荒唐的小渔女,我可是有正事儿找你的。”燕子笑眯眯地顺着王耀手上一点点儿的力气退开了,瞧着对面男人红透了的耳尖,趴在木窗边听他接着说话。
王耀咳了两小声清嗓,再开口时又是风淡云轻,“燕子小姐,区区不才呢恰巧得到了一份城主赏星会的请帖,特特来邀请我们美丽大方的燕子小姐同我一起前往。”
燕子原来是踮脚站在小船上的,闻言又站了回来将脚后跟踏踏实实地落在床板上,这使她个子瞬时矮了一小截儿,看起来更为娇小。她转着眼珠子道:“恰巧?这么巧?”
王耀眯着眼睛笑:“这么巧。”
说着话呢,突然有两道光束从岸头照射过来,燕子回头一瞧,是夜里巡逻的夜警来了,虽然她也并不是出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的,但最近因为那什么江洋大盗的事情搞得整座城上下人心惶惶,被留下来问话也是很麻烦的。于是燕子拎过船蒿,轻轻巧巧地一撑,小船儿在夜里沉静如镜的湖面上悠悠荡出一条细长的波纹。王耀微微探出身子瞧,小姑娘背影窈窕,一如来时那般娇娇地哼着他从未听过的歌谣。
待到人已远,王耀才有意识地敛起面上浅笑,朝那晃悠而过的光束人影深深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请帖看起来精致有格调,王耀盯着“赏星会”这三个字瞧了半晌,又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城主府自然是金碧辉煌的,城主又向来是个爱玩爱闹的,经常办个舞会品鉴会的来邀请城里乡绅新贵们来做客。只是这一回却格外与众不同,四处可见抱着枪板着腰正巡逻的军警,连门口也立了两个身强体壮的保安不苟言笑地检查来赴宴宾客的请帖。收到了请帖的是受邀者,由受邀者携带而来的男伴女伴则是伴者,这是要分不同口进去的。燕子难得穿了西洋的小礼服,也将向来披散的黑发统统束了起来,露出一截细白的脖颈来。她左右张望了会儿,王耀也并不觉得她仪态不够优雅,反倒是笑意满满地盯着她看,燕子收回目光后正巧与他视线相撞,像是捉到他什么把柄似的,得意地瞥去一道眼风。
“行了。”燕子拍拍王耀的手,又觉得手感不错,自以为收敛地摸了两下,“别那么粘人啊?我从那儿去了。”
王耀捉住她调皮的手,握在手里捏了两把,才放了她去。

递过请帖,又经过简单的一番询问,登记了是否携带伴者之类的问题,然后门口凶神恶煞的俩保安才将人放了进去。王耀甫一踏进去就觉得颇为晃眼,许是近来西洋物比较受欢迎些,这用来待客宴会的大厅显然是经过改造过的,瞧墙上的雕纹柱子的样式,大约就是那所谓的巴洛克式还是怎的吧。
城主是一五十多岁的儒雅男人,许是为了衬托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来,又或许是他骨子里依然是留着南方水乡的雅气,他并没有同其他来赴宴的宾客一样穿那西洋式的礼服,而是一袭长衣素褂,端着红酒杯在觥筹交错中与人交谈。城主余光瞥见了这个气质温润的年轻男人,一时想不起来是何人,于是在同正在交谈的那位老友低低致歉后,端着酒杯向这男人走来。
“这位先生气度不凡,只可惜面生,不知是哪位青年才俊?”
王耀从过往侍者中也端过一杯红酒,向城主致意,“王耀,一个小魔术师罢了。”
城主发出恍然大悟的一声“哦”,然后态度显然热情了许多,“王先生,神乎其技啊王先生!我还记得你在大舞台那儿登台演出过?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当时我就坐在第一排,被你邀请上去做了一回助手,眼睁睁地看着一只胖鸽子从眼前帽里飞出来。太神奇了!”
王耀自谦:“不过是些障眼法罢了,上不得台面。也就城主您心性好待我们这种人和善些,不然早就被当做奇技淫巧的江湖术士赶出去了。”
城主笑着摆手,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今日是我特特办的赏星会,前头也请了些大师来表演,不如王先生也来过把手瘾?要是这宴会能有你这一通眼花缭乱的技巧,必定是成功极了的!”

“怎么了这是?”燕子这才姗姗来迟,却又似乎掐着时机来的,正好打断了王耀吞在喉里的回应之词,上来便挽着王耀的手臂笑吟吟地不依道,“城主老爷这是说什么呢?可不许和我抢人呐?”城主见了,这才作罢。
两人站在原地目送了会儿城主远去接待其他客人的背影,燕子才将手臂给抽回来,眼里闪着一丝了然的光,“又想做什么坏事儿啊?魔术师大人?”
王耀同她对视了一会儿,原本面上的浅笑才渐渐转为苦笑,“有你这么盯着,我能做什么坏事?”
燕子却是不信的,“你心这么野,这可叫我如何是好?怎么就不能安安分分的呢?”
王耀眉毛一挑。“安安分分的?安安分分地做什么?”
燕子突然踮起脚,脸凑得很近很近,睫毛几乎要扫到他的眼皮,水亮的目光粘着他的,似是要望进他满是秘密的心眼儿里。
“安安分分地陪着我啊?”
她的目光里是纯粹的、坚定的期待。

二/

说起二人的第一次见面,是三个月前的月圆天的白日里。路过的妇人被牵在手里的儿童央求着今夜要坐在门槛上一边吃饼一边看月亮,妇人手上挎着个空空的篮子,显然是急着去买菜的,但依然耐心地听完了孩子的央求,低低又慈爱地说了一个“好”字。
燕子坐在桥头,背对着过往的行人,挽起裤脚的小腿一翘一翘的,绑在桥头的小船也随着浅浅的波浪一荡一荡的。她听完了母子俩全程对话,余光里瞥见那扎小辫的孩子高兴得一跳一跳的远去背影,满是艳羡地托腮,深深叹气。
无聊,无聊,太无聊了。
她的视线落在水天一线的远方,那里隐隐约约有几个黑点,约摸又是从水路进港的商船。水鸟高高兴兴地点了点水面,点出了一圈儿一圈儿的水波纹路。
无聊,无聊,太无聊了。
燕子想,这样的日子有什么意思呢?每天一个人起床,去街头吃一碗小馄饨,回家荡着小船过来,有客的时候就载客游湖,装作天真活泼的语调介绍这个她独自生活了十几年的城乡,再甜甜地对着客人的背影道一句“再见”。又或是大半日都无人,她就独自顺着水路去更远一些的地方,撒下网,静静地坐一下午等鱼来。偶有路过的人,认识或者不认识的,都会远远问一句好,刚开始的时候——刚开始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她也会礼貌地回话,然后因为渴求这些为数不多的交流递出话头。
“好久不见啊大叔?今天怎么来这儿呀?”
“给媳妇抓条鱼补补身子,她有了身孕了,嘿嘿。”
“嘿呀,天大的好事儿呀,我这儿正好有一条鲫鱼,送给嫂子啦。”
“哎,那怎么好意思?……那大叔就不客气了,有空来吃饭?怕你嫂子等得急,我就先回去了。”
“嫂子终于不闹脾气啦?”
“你嫂子还是嫌我长得不好看,嘿嘿,所以得对她加倍好,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呢。”
燕子恍然大悟,“哦,这样子。”
次数多了,她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他们都有人陪着,我没有,不想和他们说话。于是就跑到更深一点的池塘里去坐着。

可是对于燕子来说,闲来无事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她总是忍不住地、仿佛有猫爪子挠似的在心里一遍一遍地琢磨着那些话。她虽然觉得荒唐,觉得不太可能,也觉得分外惫懒,但还是像鱼儿冒泡似的起一些念头——有个人陪呀,好不好?自然是好的。有个媳妇呀,好不好?自然也是好的。那么她能不能娶一个丈夫进来呢?可以永远地陪着自己,早上和自己说说话,中午和自己说说话,晚上也可以和自己说说话。只是说说话就好了呀。
找个外乡人比较好吧?无牵无挂的外乡人,在这里也没别的人认识,她就笑得好看一点甜蜜一点,总能骗来一个两个的吧?
要是……要是能好看一点就更是最好不过啦!最好是温和一些的,眉眼糅着江南的儒雅气,墨黑的眼睛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虽然看起来很有些疏离感,但是长得是真的清俊又帅气……
就像是……眼前这个人一样。

原是远处墨点般的商船游得近了,成了一艘双层的大船,许是为了进桥后的码头,它的速度降了许多,像慢悠悠的老宰相一晃一晃地进来。那个男人站在船头的甲板上,视线不知落在何处,迎风而立的姿态,一下子就落在了燕子的眼睛里。
找到你啦。
于是在商船过桥洞的时候,一道身影从桥上飞扑而下,王耀猝然抬头望去,温暖柔和的阳光打在那娇小身影的背后,抹去了她的眉目,却叫人清晰地望见陷下去的唇角,是一抹极为甜蜜的笑呀。

王耀就这么被砸晕过去了。

三/

想到这里,燕子眼里就浮出一些可惜,“还是闭着眼睛的你比较好。哎。”不知道为什么,每每王耀听见燕子这么说,心中就会涌出一股清白不保的复杂感——有点惊吓,有点无奈,有点高兴。但感觉是不能说的,所以王耀咳了两嗓子转移了话题,“刚才那样不太好,城主也是好心,就算拒绝也得客客气气的嘛。”
燕子哼了一声。
“你当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嗯?”
“我能有什么心思?”王耀只装作不知。
“你别将我当成傻子。”燕子却严肃起来了,“月余前的那张挑战函,发得可真是时候,谁能想到……那一位居然早就进了城来,如今才戒严,可不是耍着人玩儿?”
王耀但笑不应。
大厅上悬挂的水晶吊灯骤灭,也将俩人你来我往的机锋打断了,王耀只觉得手臂一紧,伸手覆上,是燕子突然抓紧他手臂的两只手。两只小手合握成一圈,正好圈住他的手臂,察觉到王耀摸上来带着安抚意味的手,燕子迟疑了一瞬,然后飞快地将它打开,继续圈着他。
大厅前段高起的舞台亮了,歌舞的年轻男女结束了表演,皮鞋踢踏匆匆下台。城主依然是一袭长袍,他高声道:“各位都是某诚邀而来的贵客,想来也是知道今日这宴会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一个月前,北方的一位江洋大盗南下而来,目的直指某半年前无意得到的一件宝贝。虽然如今已然全程戒严,但传闻已然是让这宵小给混了进来,并且还在月前吾妻的生日宴上递出战书,直言要取某心头之爱……”
听到此,王耀哼笑了一声,被燕子掐了一把。
“……‘我要取你城中之星’,那贼人这样说了,某也并非胆小怕事之人,便干脆举办了这一回的赏星会。虽然不知那大盗是否已在此处,但某还是要说一句,您可瞧好了,是不是这一颗,能不能取得走!”
说话间,已然有几个彪形大汉围住了舞台,明里暗里也少不了盯着的军警,侍从小心翼翼地抬上了鉴赏台,黑布罩着小巧的玻璃罩子。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等待着。也说不清是等那传闻中鼎鼎有名的江洋大盗来,还是等着目睹品鉴一番传言从法兰西收藏家里用几十台黄金买来的那颗蓝宝石。
场面一度十分安静,城主遥遥扫视了一圈,然后挥手一扬,一束光追来,全场哗然——玻璃罩子里空无一物!

燕子紧紧抓着王耀的手臂,第一时间去瞧他的眼睛,王耀面上依然带着浅笑,只在捕捉到燕子的目光时朝她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你!”
“嘘——”
王耀长指抵在燕子的唇上,朝她眯了眯眼睛。
此时混乱加剧,城主面色铁青地站在那束光边,很是愤怒地在朝这厅里的安保说着什么,得了话的保安匆匆招呼人离去,城主垂下目光看不清面色。约摸过了一刻钟,得来了要各位宾客“稍等片刻”的消息。这自然是引来了一片不满,但谁也不敢违背城主的命令,于是也就没有撕破那一层面皮,众人被引到了休息室里,被随机分了开来,原本掺在一起的燕子王耀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群分开。等到燕子进了房子回头去看的时候才发现人早就不见了。
她恨恨地咬了咬牙,重重踩着步子坐到窗边,托腮看着外头圆圆的月亮。

和那日一样圆圆的月亮。

他还是要走。真是烦人,怎么那么大一艘船挑了哪个不好?偏偏就是这样特殊的一位,好吃好喝好脸色地招呼了那么久,非要搬出去不说,现在人都要跑不见了。也不早说,亏她还以为前几日他送了河边的星星草给她是要答应她从此留在这儿陪着她呢。这不是耽误事儿嘛!都怪他,长那么合她胃口干什么?引又引不来,留也留不住,一点都不安分,算了算了,这种人怕是也迟早要跑,不如就此算了。
就是不知道再从哪儿去找那么好看的儿郎?不如明天再去桥头坐着吧,说不定下回商船来了还能再砸晕一个拖回去,这次说什么也得先扒了衣服,哼。

四/

到了后半夜,城主他们似是什么也没找出来,只能阴着脸将人都放了。大家又累又困,也没心气发脾气了,也就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结伴离去。燕子的脸比城主还臭,路过城主时还颇不显眼地瞪了一眼非要起事办什么赏星会的人,多事!多事!
可是在那一眼瞥去的时候,城主的嘴角,在燕子一闪而过的目光里,微妙地翘了翘。待她还想要细瞧,却已然被人流拥着出了城主府。再回头时,城主已经回了屋子。
燕子与那人流分散了开来,走向了来时的路,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愣后又气鼓鼓地转进一条小巷子里去——不想从那桥上过,不想看见河边那扇木雕窗。燕子眼睛转着,脑袋里不知想了些什么,但是脚步越来越重越来越沉,呼吸也哼哼地喘,显然是越来越气。
等那气呼呼的背影远去了,黑暗里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叹气:“……怎么还在生气?”

于是燕子走在路上闷头走着,突然就被抓住了腕子,一眼瞪过去,果然是那个人,也不等王耀开口讨饶,她便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了不起呢魔术大盗,鸿门宴也敢赴了,你是想走就能走的,就不想想我日后还得在城主手下讨日子过?你怕是早就知道那城主什么也拿不出来吧?真聪明啊?”
王耀挠挠她的手心,摇摇她的手腕,求饶:“也就还好,也就还好。”
“是呢,就你聪明。”说完转身就要走。
王耀这才又是一叹,小跑两步越过了她拦住,“瞒着你是我不好,但是我申请一个解释的时间,希望燕子大人有大量,给个机会。”
“你说,说不好我就把船堵你家窗口。”想了想还是气,“烦人鬼!”

王耀认了骂,才解释起来。

原来城主的蓝宝石并不是为了收藏买的,在他身后还隐藏着一位大买家,他得罪不起的买家,只是在将宝石运回来的时候,城主动了贪念想要将这名为“野星”的法兰西蓝宝石收为己有。正巧北上回来的下属说有一位大名鼎鼎的江洋大盗要南下入城,于是城主便一不做二不休,设计了这一套自导自演的戏码来。什么戒严什么安保都不过是掩人耳目,他府中没有什么宝石,更不在乎这江洋大盗来不来——没有的东西,怎么能盗得走呢?
这些燕子在这一段儿路上也隐隐约约想了个七八大概,那一眼城主微妙诡异的笑容让她心下觉得不对,又想到她入场时看到城主盛邀王耀去后台准备登场演出,再怎么对自己的安保有信心,也不会随便邀请一个并不怎么熟悉的魔术家进入重之又重的后台吧?又想到如若真的在意宝石的安全,又怎么会任意随人带着男伴女伴进来,而仅仅是登记个名字换个入口?种种蛛丝马迹下来,竟叫燕子萌生了一个念头:那宛如野外之星一般璀璨夺目的蓝宝石,真的在后台,在城主府里吗?

想了许多,燕子嘴上还是闷闷地说了一个字:“哦。”
王耀继续,“三个月前,我从特殊渠道那儿得知了城主这个打算,便绕了一圈儿进了城,看看他想演个什么戏。正如我所料的,也不过如此,但我这人吧心眼小,容不得别人算计利用我,所以呢还是要小惩一二的。”王耀笑眯眯地盯着燕子看,又眨了眨眼睛,像是特意眨给她看的。燕子略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嗨呀,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只不过你说得对,只怕这样一来,你是不能在这里继续生活了,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走?”
燕子睁开眼,哼笑:“想得美。”
说完便不理他,回家去了。
说好要换一个,就是要换一个,回头去桥头蹲个更好看的。

第二日一大早,才睡了没几个时辰的燕子醒来,已然是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了。
她哇呀一声扑出去拧住赶车人的耳朵,“你这人!烦死了!”
“你同意了呀?所以我才来的呢。”
“我没有,你别胡说!”
马车正好嘀嗒路过城主府,门口围了好多人,人头攒动,窃窃私语嘈杂不断。燕子定睛去看,吃了一大惊,指着城主府匾下挂着的东西——迎着将将升起的朝阳,将淡金色的光芒折射给大地的蓝宝石,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因为它被高高挂起,衬着漆黑的牌匾,像极了夜昼相接时尚未来得及隐去的星子。
“……这是颗假的,真的我早就送给幕后那人了。这颗就是用来吓吓他,反正他在这位置上也是呆不了多久了。”
“果然好看,真漂亮。”燕子依然赞叹那颗宝石的光辉,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又扑过去掐他,“这个城主既然早晚干不了了,那我凭什么要走?你又唬我,我明明可以在那儿继续生活下去的!嘿!你这个烦人鬼!”
王耀吃疼,又是一记扬鞭,“我都看到啦,你特特摆在门口的星星草,不就是在说带我走吗?真霸道真霸道,明明是你自己答应了的。”
燕子哼了一记,又噗嗤笑了出来,从帘子里彻底爬出来,坐在王耀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过了两秒,她又移开脑袋,凑上去亲了一口他白白的侧脸,瞧着他突然红透的耳尖咯吱乱笑。王耀闷闷地瞥她一眼,把她脑袋按回自己肩膀上叫她不再作乱,又闷闷地开口:“再说了,我毕竟也是个鼎鼎有名的江洋大盗,言出必行,不能食言。”
燕子才不信,那战书明明是城主自己编造的。
王耀悄悄笑了。他又哪里会告诉她,连着那颗假宝石,他还挂了一封信在边上。没有信封,只有一张牛皮纸,雨淋不坏风吹不落,好叫所有早起的城民,然后是晚起的,住在城里边边角角的,最后是整片大陆的人都知道:这玩意儿还给你,城中之星我拿走了。

后来,谁也不知道那江洋大盗说的城中之星是哪一颗,谁也不知道这城里少了一位忍耐孤苦十多年的小渔女,只一叶扁舟系在那长满了星星草的岸边,人来人往的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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